【习作】才嫂的春天

水乡文学陈杰 · 发表于 2015-8-18 12:04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登录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x

才嫂的春天

今年四月中旬的一天，早晨7点刚过，我还睡意朦胧，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听键刚一按，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开口就说：

“兄儿，你今天晚上回来哈要得啵？”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对方是谁，便不假思索地回答：“啥子事？”

“军娃儿回来了，还有他在外头耍的那个女的。”电话那头如实答应。

尽管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中应对和搜索。说实话，这个声音我还是没有听出是谁，那个军娃儿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但，我知道一定是老家来的电话。

我稍作停顿，略带一种不好意思的口吻问道：“对不起，我还没有听出声音喃。你是……？”

“兄儿，我是你才哥屋里头喃。”

“哦。对不起。是才嫂嗦。”

在后面的通话中我才得知，原来是才嫂在外面打工的儿子回家来了，准备结婚。邀请我回老家去，一是给他们军娃儿结婚扎个期，二是建些议出点主意，三是特别感谢哈我。才嫂说，不是你，她军娃儿30岁甚至一辈子都有可能打光棍儿。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连电视都很少看的才嫂会给我打电话。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给外人打电话。

我终于明白了才嫂这个电话的意思。

才嫂的兄弟姊妹虽很多，但家庭环境都不是很富裕，相互之间基本没有多少帮助和支持。她与才哥结婚都30年了，才哥十年前一直在外面打工，劳累成疾落下了一身病；膝下有一儿一女。24岁的女儿前年结了婚，也有了小孩；儿子今年28岁了，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其实才嫂给身边很多人都留过口信，帮忙给她儿子介绍个对象，成功了不但砍双份的媒腿子，其他的礼节都会是双份给介绍人的。尽管才嫂一直在努力，也介绍很多，就是没有一处成功的，大多数都是对方一了解家庭情况就结束了相亲之旅。

才嫂在老家当地是很受人称赞的。尽管才哥有病，也没有多余的钱使用，生活条件不是很好，但，勤奋让她全家有的是粮食。才哥以前打工挣的钱还是不少，除了供一双儿女读书外，家庭开支最大的就是给自己治病。堂叔留给才哥的也就是其祖父留下来的几间穿木结构土坯房屋，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建修房舍。才嫂跟才哥30年了，一直都没有机会改变。看到同村年纪差不多的娃儿都结婚生子了，才嫂不急是假的。房子没有改变也是她儿子找不到对象的主要原因。

去年春天，新农村建设的号角吹响了，我们村榜上赫赫有名。但，才嫂的烦恼却来了，才嫂家根本没有多余钱来建修房屋。一套小平方户型房子也要十一二万，除了低息贷款、国家补助外，才嫂也要拿五万余元才能把房子修好，更不说还要简单的装修哈才可以居住，起码也要七万多。对于现在才嫂的家庭来说，七万多无疑是天文数字。其实才嫂不是不想建修，更不是不想支持新农村建设，才嫂的想法很简单，家里有病人，有病人在，她的家才完整。才嫂有了打退堂鼓了的想法。无论新农村建设的县乡村干部怎么宣传解释，反正才嫂就是不同意拆除重建。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回到老家。新农村建设都有月余了，本着去看一看、了解一些更多的新农村建设情况。无意间听到才嫂成了新农村建设的阻力。才嫂家的位置居中，不拆除，新农村建设就不好开展。

那天下午，我来到才嫂家。除了牲畜圈舍里传出嗷嗤的猪牛叫声和鸡鸣犬吠声，就是才嫂一直热情的招呼声。才嫂家的四周很整洁，看不到一片树叶和垃圾。

在一杯坨茶和一盘瓜米子的话题下，我们开始攀谈。听了才嫂对新农村房屋建设的介绍，我也简单问了一些才嫂现在的家庭整个状况。原来才嫂手头还有四五万元，都是每年出槽生猪、出售家禽和粮食积攒起来的，她不想占据儿子的辛苦钱，自己积攒点好讨个老婆；其实儿子一年在外打工每年还要给家里汇款一万多。按理说建修新农村房子是没有问题的，才嫂考虑最多的还是才哥的病。

看出了才嫂不想建房的症结。跟随行的村支书一道，我们为才嫂算起账来：隔壁堂哥三年前自己一砖一瓦修建的房子与现在的新农村建设房子面积差不多，没有国家补助、没有政府低息贷款支持，都花去近二十万元，还是自己出力、出汗，请匠人帮忙他以后还要换工。现在修建新农村房子，你只是负责监督工程质量，又有补贴，省事省时省力，哪怕在农村装修好一点，出来也就十五六万元，还可以节约四五万元，何乐而不为喃？其次是才哥的病这几年也有所好转，不是最初严重的病情了，一年也就几千元的药费，住院补贴领了，也就“亏损”不到两千元，低保再补助一点，一年下来也不会“亏”多少。三是你儿子军娃儿年纪一天天大了，27岁在农村还没有找到对象你急，大家都会急。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前那些看不起你娃儿的，不是别个看不起他的人才，而是你的家居环境没有改变，现在的年轻女娃儿开亲对戚不看勤奋看未来，看不到美好的未来就不得来。你女儿找到那么好的婆家，你也是这么想的、做的；她现在生活得幸福，你和才哥不是经常跟大家分享嘛。

说到此，一向爽直的才嫂沉默了。稍许会儿，一直紧绷着脸的才嫂说：修好了还是没有女娃儿跟到军娃儿怎么办？

我没有思索，立即保票：那不会，肯定明年内会在新房子里接新媳妇咯。我一定要回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才嫂看到在城里工作的我貌似拍堂子的态度，眼神里始终还是透露出怀疑和不信任：是不是新农村修好了军娃儿的事就应该莫得问题喔。

是呀。我还是斩钉截铁的答应。

兄儿，你咋有把握喃？才嫂的怀疑还在加剧。

我会把新村建设情况更新发到我们的老乡QQ群里，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家乡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我们老家这里其实山好、水好，人杰地灵，不怕凤凰不落枝哈。实在不行，我会想办法给他介绍哈。

好嘛。军娃儿找不到老婆你老叔要负责哟。才嫂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

在一阵寒暄后，才嫂将信将疑同意了。当场与村委会签定了拆除旧房协议和建修合同。并选好实用户型。

从那以后，每周末我都要尽量抽时间回趟老家，把老家新农村建设资料和进展图片情况发到网上，让更多的老乡了解、知晓我们的新村进展和变化。

时间在一天天快速过去，新农村建设在如火如荼中一天天完成。转眼到了我们村的新农村建设全面结束，军娃儿的个人问题我还是很担忧，在网上他一直都说还没有找到。我觉得才嫂的问题解决了，而我的问题却来了。害怕才嫂的责备，害怕自己言而无信。

直到军娃儿接过电话说他真的回来了，赶在五一期间结婚。我才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

高兴。仅仅因为内心高兴。晚上，我如约而至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