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x
“嫩乡长”智破盗窃案
1984年3月,20出头刚参加工作半年的小F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纸调令从N局调到L乡任副乡长。这对毫无准备的他来说充满了挑战。 这是“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的第一届乡政府。“文革”期间是“人民公社”,过渡阶段行使政府职能的是公社管理委员会。 乡政府来了个年轻人做副乡长(人称“嫩乡长”)是个新鲜事,自然会引来众多目光的关注。有羡慕的,也有等着看戏的。 那时的乡政府人手少任务重,副乡长并非只是指手画脚领导,而是个什么事来了都要亲力亲为的“杂货背篮子”。 那个年代的老百姓都把乡干部当成“万金油”,对领导干部尤其是年轻领导要求更高。无论是不是职责范围内的事,也不管事情有多棘手,只要你经办了,都必须在现场解决。如果你说情况比较复杂,还需进一步调查了解,经研究后再做决定,老百姓就会说某某没能力,并很快在民间扩散开来。只需一件事,就足以让你威信尽失,以后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 小F刚任职半年,就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工作。 1984年9月的一天,小F被党委书记叫到办公室。书记交待了一项任务:“S村村民冯某家的小杂货店昨晚被盗了,本已安排公安员小陈去处理,但冯某觉得小陈太年轻,要求另外派人前去处理,只好让你跑一趟了。” “啥?破案?”,小F顿时懵了!破案这么专业的事他从没干过,也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书记已经作出决定,怎么说也不能拒绝。小F只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报案人冯某一看,又是个黄毛都未褪尽的小伙子,脸上满是疑惑,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失窃地点离乡政府不远。冯某在前面带路,副乡长小F和公安员小陈跟在后面。一行三人顶着稻收时节的烈日,走过一弯一弯的田坝,下了一道陡岩,再过一弯田坝,冯某的家就到了。 进屋后,小F他们没有歇息,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就来到冯某的杂货店。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土坯房,厢房就是冯某的小杂货店。因为正是稻收季节,冯某家的稻谷已经全部收割,店门两边整齐地堆码了齐肩高的谷把子,中间只留了约一米宽的过道,勉强可以供人出入。 由于平时进出的人比较多,过道里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稻穗,经众人踩踏,显得格外凌乱。 小F带着小陈进入店内查看现场。小店仅有一道门进出。环顾店内,一片狼藉,早已被盗一空,仅剩下了针头线脑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抬头望向房顶,并无揭瓦入室的痕迹。 小F边看边问失主冯某:小店失窃后保护现场没有?冯某说,自己哪懂得这个。左右邻居听说失盗了,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现场早被破坏了。 小F也暗自发笑:自己毫无刑侦知识,也无侦查手段,现场即使没被破坏,自己也识别不了呀。这不是问的空话吗? 现场不能识别,失主又提供不出任何线索,破案陷入了困境。但来都来了,若案子不破,定将威信扫地,往后的工作咋开展呢?小F为起难来。 他并未想到放弃。他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争取迅速找到突破口。经过短暂的思索,头绪渐渐清晰起来。他决定先从盗贼入室方式入手。 他琢磨,盗贼入室不外乎三种途径:一是用硬物撬锁。这样总会留下撬痕。二是撬掉弹子(弹子锁)。这会掉下铅屑弹子弹簧之类。三是用钥匙开启。只要确定了盗贼入室方式,案子就有眉目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第一步:小F乡长指挥小陈和冯某,仔细查看木门和门扣上是否留下了解刀錾子火钳之类工具留下的痕迹。通过仔细查找,并未发现撬痕。 第二步:指挥小陈和冯某,在厚厚的凌乱的稻穗中“刨草草”地找,看是否掉落有铅屑弹子弹簧之类。通过仔细查找,也没有发现有此类物品掉落。 剩下的只能是第三种可能了。小F断定店门是用钥匙开启的(发现失窃时,门锁已经不翼而飞)。 “就这样子破案?”,冯某对这两个年轻人将信将疑。 据冯某讲,小店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自己手里,另一把在妻子手里,平时都是从不离身的。小F乡长要冯某及其妻子仔细回忆,失窃前几日有谁接触过他们的钥匙。他俩都很肯定:没有人拿过他们的钥匙。 “想!使劲想!”,小F要夫妻俩慢慢回忆。 见他们还是回忆不起来,小F乡长提示他们:所有人都可以是怀疑对象,主要是附近的熟人,重点是亲戚、朋友等经常接触的人,特别是平时有劣迹的人。 通过反复回忆,冯某终于想起一条线索:小店失盗的前一天晚上要在他们生产队放院坝电影。那天下午,他妹夫早早地来到他家。冯某问:你来做啥?妹夫回答:我来看电影。冯某说:我不空陪你,你自己耍。 不多一会,他妹夫说:冯大哥,有指甲剪吗?我剪下指甲。冯某说:有,拿去用吧。边说边把带有指甲剪的钥匙串解给妹夫。 听到这里,小F乡长感觉有门道了,就接着问:你妹夫平时表现如何?冯某先是楞了一下,这才说他妹夫平时表现就是不好,喜欢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小F乡长顿时兴奋起来,把大腿一拍:对了,就是他! 冯某却坚持不同意这个判断。那可是他亲妹夫呀!哪有妹夫偷大舅哥东西的呀? 小F乡长启发道:俗话说,牛贩子连爹都骗。牛贩子尚且骗爹,一个惯偷偷亲戚的东西算个啥? 冯某还是不解,说:他把钥匙拿去不多一会就还给我了。 小F问:你妹夫拿到钥匙后,脱离过你的视线没有?哪怕是短暂的脱离。冯某说:我当时很忙,没有太在意。 小F又问:你家附近有没有能找到稀泥巴(软泥巴团)的地方? 冯某答:屋后就是一片已经收割的稻田。 “你们这里好久当场(逢集)?” “我们乡上就是那天当场”。 “破案就破案,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冯某心里嘀咕着,却没好意思说出来。 小F看出了他的心思,向他解释说:你妹夫借钥匙剪指甲只是个借口,目的就是取个模样配钥匙。 “钥匙在他手上就那点时间,他没时间去配呀?” “钥匙还给你后,离天黑放电影还有那么长时间,他都在做些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到处闲逛”。 “这就对了”。小F接着说:“你想想,他拿着钥匙,几分钟时间就可以取到泥巴团,并迅速盖上钥匙印。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钥匙还给你。 “还了钥匙后,还有那么长时间,又没人跟着他。场镇也不远,他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带着模子去把钥匙配了……”。 冯某总算明白过来了,急切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小F乡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接着提问:你妹夫家住哪里? 冯某说:他住在毗邻的T县S乡。 小F乡长顿感为难了,说这个案子他只能破到这里了。 冯某急了:好不容易,眼看就要破案了,结果还是破不了? 小F乡长解释说:下一步就是起获赃物。起获赃物少不了要搜家,搜家必须出示搜查证。乡政府干部没有搜家的权力,擅自搜家是违法的。何况你妹夫还住在外乡外县。 听见这番话,冯某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了,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小F乡长说:你先不要着急,办法总是有的。虽然我们没有搜家的权力,但公安机关有啊。 他接着进行了安排布置:你马上到派出所报案,请求派出所立即派人支援。你妻子马上做午饭,我和公安员小陈在你家候着。等派出所同志到了,吃过午饭马上去T县S乡起获赃物。 好在他家离派出所不远。约莫一个多小时,冯某回来了。派出所来的是张副所长,张副所长还带着一位民警。冯某妻子也刚好把午饭做好。 案情交流就在饭桌上进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听取小F乡长的案情通报,张副所长对小F乡长的分析没有提出异议。午饭过后,张副所长在公安员小陈陪同下,由冯某带路,步行赶往邻县妹夫家。小F乡长因另有公务,没有一同前往。 不说天气如何炎热,路途怎样遥远,一路有多艰辛,只说他们一行四人爬山涉水紧赶慢赶来到嫌疑人家里,冯某的妹妹妹夫恰巧都在家里。 张副所长亮明身份并说明了来意。冯某的妹夫表示,失主是自己的大舅哥,怎么说他们也不会干这种事。但他们愿意配合公安的调查。 张副所长带领助手和公安员小陈开始对嫌疑人家进行搜查,里里外外凡是可能藏匿赃物的地方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赃物的影子。 嫌疑人夫妻俩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搜查一无所获,难道是案情判断有误?就在他们准备铩羽而归的一瞬,屋角的一个衣柜引起了张副所长的注意,他示意嫌疑人打开衣柜。 衣柜打开后,除了满是衣物外,他们还发现了一把崭新的铝制茶壶。茶壶放在衣柜里,似乎不太合乎常情,这是一个重大的疑点。此时,张副所长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经手的一个至今未破的盗窃案,失窃物品中正好有铝制茶壶。 嫌疑人坚称茶壶是他自己买的。这时,冯某凑过来了。他拿过茶壶一看,壶嘴隐蔽处刻的一个小小的“冯”字清晰可见。冯某以前经营着乡供销社的代销店,几年前失盗了,至今没有破案,他也因此丢掉了供销社的工作。冯某清晰地记得,为了防窃,他在店里的茶壶上留下的记号正是自己的姓氏。 事已至此,冯某的妹夫无可抵赖了,对几年前盗窃代销店的事实供认不讳。 张副所长做梦也没有想到,几年前自己经手的一件陈案竟以这种方式给破了。他一鼓作气,顺藤摸瓜,乘胜追击,就在现场对嫌疑人进行了审讯。经过一番斗智斗勇,激烈较量,嫌疑人终于败下阵来,如实供述了盗窃大舅哥家杂货店的犯罪事实。
至此,本盗窃案得以告破,还顺便破了一桩积案。可谓大获全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