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乡愁是个P（1-3）

阅读模式 · 发表于 2013-3-23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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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我是个北漂，我不同意，其实我只是个“白漂”。大学毕业以后，我就像一朵在风中游荡的浮云，在浮云市漂了整整两年。腰上鲜艳的红内裤在提醒着我，我已经活到自己的第二个本命年了，可是，我还是一无所有。只有住所，没有住房；只有存折，没有存款；车子，是自行的；女朋友，是公有的。
我承认，这两年，我白漂了。虽然我漂得潇洒，姿态优雅，自我感觉依然良好，过往路人都说我傻。
其实我也觉得我很傻。本来我有机会进入苹果公司，担任乔布斯的御用司机，可是天还没亮，我爸爸的一个电话将我从睡梦中吵醒。他还是扯着那副几十年如一日的沙哑的嗓门：娃啊，过年啥时候回家啊，你姑姑给你张罗了几个姑娘，等你回来相亲呢。
这个世界很操蛋，我的态度很扯淡。最聪明的人生哲学，是用扯淡的态度面对这操蛋的世界。意大利文艺小青年但丁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他的话很对，叫人淡定。所以前辈在翻译他名字的时候，不应该叫但丁，直接叫淡定多好啊。
我的总结是先有蛋疼，再有淡定。就司马迁那么牛逼的史学家，他也蛋疼了后半生。
我迷迷糊糊，淡定地掀开被窝，苹果啊，我的苹果梦这么快就破碎了。看来，做梦也是需要持久的。我瞅了瞅枕头边那个放了几天的苹果，咽了咽口水，应付老爸道：行啦，很快就回来了。别催啦，三天都催了八回啦！
我掐掉了电话，但是脑袋里依旧是老爸那沙哑的声音。其实我爸早应该去娱乐圈的，就他那嗓子，包装出来，什么阿杜啊杨坤啊根本比不了。他早年要是红了，我就不会躺在这六百块钱一个月租来的房里，每天为了生活早出晚归。他是明星，我就是星二代，比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牛逼多了。
我宁可做星二代。富二代一般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素质不高钱多人傻；官二代也不怎么样，万一不幸爹妈被双规掉，这辈子就很难再咸鱼翻身了。相比起来，星二代安全多了，只要不发生艳照门，这辈子就星光灿烂了，不管你是天王星还是地王星。我一直认为，明星们掉进艳照门的几率，比中五百万的几率还要低。我爸思想那么高尚，不可能掉进艳照门，只可能掉进电梯门。
我觉得科技不是第一生产力，意淫才是。虽然意淫很痛快，但是我必须停下来了。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二十，正准备起床去上班，又瞥见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日，星期日。再一想，公司已经放年假了，于是我心中一阵窃喜，赶紧拉上被子，去寻找刚才那个没有做完的苹果梦。
像我这样的都市上班族，当上班成为遭罪，吃饭觉得乏味，泡妞都心力交瘁时，做梦才是最有快感的工作。
我的梦，老板听不到。所有的老板，不喜欢听员工的心声，只喜欢用工资条来挑逗员工脆弱的神经。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工资条，看了太气，擦屁股太细。的确，拿我来说，一个月挣两千多块钱，四分之一拿去交房租，四分之一解决温饱问题，三分之一用来支付我跟冯安娜飘渺的爱情，再除去零零碎碎的花费，我的薪水就像大姨妈一样，来的痛快去的也痛快。
更痛快的是，我都不知道，冯安娜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为了博取她的芳心，最终把她的名字写进我家的户口薄，我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比对我妈还要辛苦还要投入，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为了这个目标，我不抽烟不喝酒，却花了一千块钱给她买了一对硕大的月亮型耳坠。她就像我的党组织，我每天阅读两遍党章，默诵三遍党的教诲，对天发誓一心一意跟党走。
我唯一有一点遗憾的就是，认识她一年多，除了牵手，我几乎没有深层次地碰过她，连啵儿都没有打过。这对一个自诩为男人的人来说，是很跌份的。她谈过好几次恋爱，却没有一次修成正果，是当今社会典型的剩女。她一直宣称她是好女孩，是传统的女孩，在结婚之前绝对会守着自己的处女地，不让任何有企图的男人去开垦，连我都不行。我心想，你就守着你那块自留地吧，等着她荒芜掉，我不信最后你不来求着我去治理土地荒漠化。
其实，我本来是有机会跟她上床，然后占有她的。
有一个晚上，她的闺蜜薇薇生日聚会，我陪同她一起参加。我和她，还有薇薇的好多朋友，在一个小酒吧里狂欢。安娜那天特别开心，红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像喝冰红茶一样。没过多久，她便恍恍惚惚起来，头甩得像一个拨浪鼓，跟吃了摇头丸一样。
我知道她是醉了。
薇薇是个很开放的女孩子，男女那点破事她早就谙熟于心。她招呼了几个女性朋友，协助我把安娜搀回住处，然后叫我一个人陪着她。临走时候，她朝我眨了眨她那妖媚的眼，今晚安娜交给你了哈。我很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暗喜。
安娜笔直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脸红润得像刚洗过桑拿一样。她的嘴里不停地冒着让人费解的话，我的心中却十分躁动。突然，我按捺不住，猛地坐到她的腿上，手开始去解她的衣衫，她显得很配合。大概是我一百二十斤的重量，把她的腿坐得发麻了，她使劲儿地想把腿往外拔，却拔不出来。
她急了，充满酒气的口里蹦出一句话：“一哥，你下面夹得太紧了，我拔不出来。”
那一刻，我突然背部一凉，冒出一阵冷汗，然后像一个僵尸一样摔倒了床下，两脚抽筋了。

cuolove · 发表于 2013-3-23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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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各位观众朋友们，我叫丁一，甲乙丙丁的丁，一二三四的一。
感谢我的曾祖父，给我起了一个至元谋人以来中国人可以用的最简单的名字。一个名字，三个笔画，简单得如同我这个人。
二十四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妈难产，差点丢了性命。经过半天的煎熬，在晚上十一点四十，我妈生下了我。我奶奶把我一称，三斤一两，这孩子小得，跟老鼠崽儿一样。
为了给我起名一事儿，我爸跟我妈吵了起来。我爸希望我今后当个科学家，起名叫丁科学。我妈说这名字真他妈俗气，孩子长大了没脸见人。她说这孩子出生才三斤一两，小得可怜，她只希望孩子今后健健康康的，就叫他丁康吧。我爸说绝对不行，这个名字总会让他想起射雕英雄传里的杨康，那是个奸贼。绝不能让孩子步杨康的后尘。
这个时候，我曾祖父听见了里屋的争执声，从外面冲进来，扯着一副破嗓子嚎着，起个名字哪有那么复杂的。就叫丁一，一二三四的一，多简单啊，就这么定了，不准改了。我爸妈，还有我奶奶，几个人面面相觑。我曾祖父是一家之主，大家相互瞅着，不敢再吱声了。
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发表意见，就被丁一了。我奶奶说，估计那个时候我挺反对这个名字的吧，在她的怀里闹得不行，尿了她一身。
我妈生下我之后，乳房肿得像一对馒头，疼得根本挤不出奶水。我奶奶把大米炒熟之后磨成米粉，调成糊糊喂我。大人们实在拧不过我，就把我抱到村里别的女人那儿去借奶水。就靠着这种东拼西凑的口粮，我才活了过来。两岁那年，我还差点因为一次痢疾，丢了卿卿小命。
我的命算保住了，但是我妈却因为家族遗传病，在我四岁那年就撒手人寰离我而去了。那时的我，还处于懵懂状态，对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没有直观的感受。这事说来伤心，还是不说了。
不过后来，这个名字给我带来了好运。进入学校开始念书以来，我考试回回都是第一，跑步第一，跳远第一，还顺理成章地当起了孩子王，威风八面。
还有个第一是，我是全班第一个早恋，然后第一个被抓的。初二那年，我跟我的初恋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憧憬之下，我用小刀把两人的名字刻在一棵树上，歪歪扭扭的。我说，我们的爱情一定会像这棵柏树一样常青的。其实那时候，屁大的我，哪里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人生啊。
一年之后，那棵柏树被人砍了，我俩的爱情也夭折了。我爸以耽误中考为由，协同班主任一道联合绞杀了我们的爱情，就像清政府连同八国联军绞杀太平军一样。耽误中考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有没有早恋，我都能考上最好的高中。只是我觉得，恋爱时千万不要再把小俩口的名字刻在树上，第一不环保，第二很恶搞。
可是最终，我也没能随了我爸的心愿去当一名科学家，我一直都认为，科学不给力，意淫才给力。
我开始爱好写作，并且自认为有一些作家的潜质，以及作家的疯劲儿。高中时候，我写的打油诗是全校出名的，并且好几次登上校刊。他们都说我的风格有点像北岛，我说我不知道北岛，我只知道青岛，和青岛啤酒。
我爸是想让我上医学院的。他没有把医生想得多么高尚，他也不认同“白衣天使”这样假装高贵的称号，在他的潜意识里，医生是最容易赚钱的。医生们都有铁饭碗，他们未必喜欢救死扶伤，但是他们喜欢搜刮民脂民膏。他总爱拿乡里的赤脚医生来举例。他说，你上个医学院，即便是以后找不到关系进不了省级市级的大医院，你也可以在乡里开个诊所，治个头昏脑胀伤风感冒还是可以的。你看乡里的王瘸子，仅仅跟他舅舅学了半个月医生，就开个诊所，现在婆娘也娶了房子也修了农用车也买了。他舅舅也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生，以前只是个专门给猪打针的兽医，顺便喂一条种猪牵着给人家的母猪配种。
我爸这么看好医生这个职业，还在于他曾经做手术，主治医生硬是收了他两千块钱才动手的。他挨过一刀，心有余悸，对于医生这行当，既痛恨，又憧憬，太纠结了。
我想要读中文专业，以后当作家，写书挣钱，但是没考上。高三补习班之后，索性，为了追随我的梦中情人，去到浮云市，进了一所被当地人严重鄙视的大学。进了大学后才知道，学校对面的高中，老师们都用这样的口气威胁学生：你们读书都别认真吧，以后考不上重点大学，就去对面混，混不死你们丫的。
原来，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是这个样子的。学校高楼遍地，没几栋是教学的；楼里教授成群，没几个是教书的。校长官员化，教师娱乐化，学生流氓化，课堂天书化，教室歌厅化，宿舍网吧化。
这是当今我们二流大学的普遍现状，我认栽了。我不学无术，除了头脑中那颗作家的种子在萌动中，有发芽的迹象，但是由于我的头盖骨因为懒惰而变得坚韧无比，那棵小芽始终冒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