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见鱼的疼痛

不理词

　　曾经有过吃素的念头，像苇岸先生那样，坚持了两天，就觉得力量不够了。周六，来到菜场，看到了淡水鱼，活蹦乱跳的，也是靠前逡巡的，询问了一下价格，还没有定下是否要的意思，主人见顾客光临，遂热情的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手，接着手像铲子般托起两条鱼，架不住毫不含糊的热情，点点头，“两条吧，不要带鱼籽的，顺便给拾掇下。”她熟练的过完秤，啪的一声把鱼横在砧板上，一只手摁着鱼腹，任鱼的尾巴向上抽打，任鱼的嘴巴大口残喘。钢丝搓板刺啦上位，赶紧背转身来。疼痛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鱼的疼痛在尾巴的无力对抗上，在它渐渐闭合的嘴巴里，身上的铠甲一片片剥落，终于停下了声音，付了钱，匆匆离开。
　　
　　或许有人说我此举纯属虚伪，怕鱼的疼痛，就别去享用鱼的美味，我知道自己转头的时候被当成了笑柄。如果你非要如此理解，对于一个非此即彼，不黑即白的情绪色彩明晰而绝对的人来说我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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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欲望，直指飞禽走兽，甚至变换着花样将之纳入口腹，纳入欲望的深渊。雁阵惊寒，断雁叫西风，一行白鹭上青天成为绝唱。一则新闻里，看到海南的领空日渐寥落，翎翅的翔翼一片片凋落，数百类鸟在滚动的白字黑底信息里疏忽不见，天空沦陷，森林喑哑……
　　
　　只是此刻想到了遥远时空里一则故事。
　　
　　齐宣王（齐威王的儿子）看到有人牵一头牛去祭钟，感觉牛无罪却被宰杀，不忍看到牛觳觫不安的样子，劝牵牛的人换成羊。宣王这样做被百姓认为吝啬，百姓眼里觉得牛个体庞大而羊个体瘦小。宣王闻听觉得百姓曲解了自己的意图，而孟子认为宣王的行为大有深意,他对宣王说：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孟子要表达的意思是：“没有关系。大王这种不忍心正是仁慈的表现，只因为您当时亲眼见到了牛而没有见到羊。君子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便不忍心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
　　
　　借此，想告诉你，看到杀生而心有凄恻，也是一种仁慈，最起码，你没有参与杀戮。如果再求一步，你尽力克制自己的味蕾，少之又少的享用动物，那就是真正行进在仁道上了。换句话说，你虽没有直接参与杀戮，但是你沉迷动物带来的美味，从来没有停息的意念，那么你的行为无疑助长了间接杀生的力度。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极少需要，自然带来极少的杀害。如果世界的每个角落只盘旋一类声音，那我们的生活该是怎样的无望，诗意和情趣如干涸的河床日渐闭上枯涩的眼睛，天也黑了，大体就是这样的希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