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决（荒诞小小说系列之一）

吴能恩

对 决（荒诞系列之一）

吴能恩

老族长法律死了。按照他的遗训，他死后要族人在法氏家族中选一个新的族长，负责管理家族中的所有事务。

古典庄严的祠堂内，坐满了法氏家族的儿孙们。

代理族长嘶哑着嗓子宣布：现在，推选族长开始！

法氏家族的老大法令被一帮人推到了祠堂的中央。他身着黑色西装，脖系红色领带，面带微笑，向后梳的头发油光发亮。他正了正眼镜，用文雅却威严的声音开始了他的演说：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好！站在这庄严神圣的大堂内，我百感交集！今天，我在这里向大家宣誓：我将继承父亲法制的遗愿，用毕生的精力致力于让每个人都变得平等！让每个人都按照既定的规则做事！让公平公正的基本原则，发扬光大！让每个人都活得更有尊严！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法权和法术马上站起身来，脑袋晃来晃去的，把手掌拍得啪啪响。法盲也站起身，脑袋晃来晃去的，也把手掌拍得啪啪响。还跟着法权法术一起吼，支持法令！支持法令！于是所有的族人都跟着站起身，也把巴掌拍得啪啪响，跟着喊起了口号。满堂轰动的声音，把屋顶的灰尘都抖落了一地。

代理族长挥手示意安静。好不容易，祠堂内才渐渐静了下来。代理族长把法律的遗像举在面前，用嘶哑的声音宣布：老族长法律在上！根据民意，现在正式宣布：新任族长是——

慢——！突然一声大吼，惊得屋顶的瓦片都嘎嘎的响。

众人都惊愕。回头一看，吼慢的人是一个衣衫偻烂的瘸子。

只见他把手肘在地上，再抓住拐杖，慢慢地站了起来。虽然显得很吃力，不过，从他的眼里却看到了一种不可磨灭的光芒。

瘸子一拐一拐的拐到前面，在代理族长旁边站定，挺了挺胸脯，把深深的头发往两边一掠，向后扬了一下头，努力把背伸直。众人更加大吃一惊，怎会是他？

瘸子看了所有人一眼，说道，我坚决反对法令任族长！

话音刚落，祠堂里一遍哗然。

瘸子激昂地说，各位父老，我是法治！我今天回来，就是要自荐当族长！大家都知道，在我没有出生之前，我们家族的秩序状态可谓法治无存，是非不论！我是学法理专业的，所以我想以我毕生所学来报效家族！我要为大家打造一个真正的新秩序，让大家真正地变得平等！

大家都知道法治人品不错，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只是都不明白，他已经失踪好久了，咋就突然冒了出来？

看着族人疑惑的表情，法治很快领悟到了大家的意思。于是又说，我原本和你们一样正常健全，但是就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突然被人打瘸了腿，并把我丢进了河里。知道我为什么被打吗？知道我被什么人打吗？那么我今天就告诉你们真相！

正说着，法令突然带着法权法术冲上前来，命令把法治拿下，说法治扰乱公共秩序。

所有的人都稀里糊涂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法理即将被拖出大门之时，代理族长发话了，等等！让他把话说完！

法令说，这等刁民，还听他胡说什么！他分明是造谣生事，蛊惑人心！

代理族长摆摆手道，先听听他咋说吧！

众人都嚷嚷，也是，先听听他咋说吧！

法治被拖了回来。他站回原地，说道，三年前，法权伙同法术胡作非为，欺行霸市，巧取豪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族里过去发生的很多怪事都是他们背后一手策划操作的。本人经过调查了解，掌握了他们许多犯罪事实。欲到法律族长那里去告状，不知被法权得知，然后指使法术把我打成残废。我饱读法学，深谙法典，却被法权等人玩弄于股掌。无可奈何！更有甚者，法权竟唆使法术将我打右腿残，弃之河里。所幸贵人救助，才逃得一死！法令作为法权法术的长辈，却熟视无睹。如此之人，岂可兼任本族族长！

众人如听评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虽然群情激奋，但是都不言语。

法权马上发话，你他妈的法治就会胡说八道！编得跟真的似的！作为我法权来说，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大家想想，我会干这样的事么？你们亲眼见过我做什么坏事么？我做了那么多慈善之举，还捐助修建了那么多学校，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满嘴胡言！真他妈笑话！再说，你的腿明明是那一年偷女人被别人打断的！还编这些来骗大家！

众人又是如听评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纷纷议论，也是啊！法权如此富有，到处献爱心，这是有目共睹的！想不到法治竟是如此龌龊之人！原来是自己想当族长！可耻！可耻！

此时，法盲也站起身质问，法治，你的话有啥凭据？

众人附和，对啊，法治，你的话有啥凭据？要不我们哪知道是不是真的？

法治涨红了脸，连说，证据？我有！

众人都问，在哪？拿来看看。

法治举起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把胸脯使劲拍了几下，愤然说道，我的证据就是天地良心！

众人哈哈哈大笑。

又有人说，法治呀，你他妈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一个骗子呢！

众人又哈哈大笑。笑得法治张口结舌。

法权走过来，摸摸法治的头问，咋不说话呢？嗯？你口如弹簧，又编啊！说完后跟法术使了个眼色，法术便楸住法治的头发，一下摁在地上，拳打脚踢。边打边吼，我让你造谣生事！我让你蛊惑人心！

所有的人都围上来，朝法治吐口水，伸出脚来，狠狠地踢。

法令在众人的簇拥下，甩袖而去。

法治瘫痪在地，口吐白沫，眼角里淌出两串浑浊的泪花来……

沧海踏浪

“我的证据就是天地良心！”-----这一句不符合法制精神，还是要找出证据。
我个人的一孔之见，也许不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