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公务员的乡愁:记忆中的柴屋村
小渔村,叫柴屋村。虽叫村,却只是赛湖大队一个村民小组。一提这,我脑海中便呈现出一幅山青水秀、阡陌交错、房屋错落、鸡犬相闻的乡村美景,“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无案牍之劳形”。柴屋村环境优美、民风淳朴、适宜居住。黎明,那一只只清脆急促的脚步,是村民外出劳作、卖菜的节奏;拂晓,那一缕缕凫凫升起的炊烟,是妇女、老人做饭的信号;清晨,那一串串银铃般的叽喳声,是孩子们上学的乐章;晌午,那一阵阵喧嚣尘上的奔波,是村民生活的乐章;还有那一张张帆影穿梭的闹腾,是渔民撒网打渔的画面……
解放前,村民们过着“晨出而耕,夕照而渔”的半耕半渔生活。解放后,成立了赛城湖水产养殖场,开始禁止村民私下捕渔,村民们又开始走“水稻种植为主,蔬菜等经济作物为辅”的发展之路,兼做“副业”,也就是在长江码头、火车站等当搬运工、做木工、泥瓦工和油漆工等,后来慢慢有人养鱼、跑运输、进城务工和做点小买卖等。村民们日子虽清苦,却很惬意,因为在这里可以领略那“雁落残沙飞欲倦,鸥眠芳渚梦难醒”的初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深秋等变化迥异的四季风景,让人怡然自得、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那时的柴屋村,散落在“老虎山”的南面山脚下。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山坡,在赛城湖南岸,修建长江二桥时已铲平做桥基了。传说这以前有老虎出没,也有人说山的形状像一只“卧虎”。村庄农舍依坡傍水而建,还有少数四合院形状的土木平房。后来,随着沙阎路的建成,陆续有村民迁散开来居住,如坝头村、“收购”组和沙阎路两边。那时,总能看见几只斑驳的破船,闲置在湖边、塘里和岸上;也总有几条破渔网,夹带着淡淡的鱼腥味迎风飘扬;还有村民把脚盆套在充气内胎上在湖面上划行下网捕鱼,仿佛《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凌波微步”,一幅动态水墨画浑然天成!
柴屋村以“柴”姓为主,什么时候迁至这“六朝寻阳城遗址”上的鹤问湖畔,就连村里的叶老太公也说不清,据说叶太公曾带过不少学童,只是最后一批带的三个学童,被他打跑了两个,剩下一个也吓跑了,之后他就颐养天年,没教书了。但是,从他嘴里,还有后来一些能识文断字的“秀才”口中,村民们都知道历史上有位叫“柴皇帝”,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五代第一明君”后周世宗柴荣。据史料记载睿武孝文皇帝柴荣是邢州尧山(今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人,不过我想持免死“丹书铁券”的柴荣后裔逃难至此也不是没有可能。
春风吹来百花开。改革开放后,随着我市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广,充分调动了农民生产积极性,粮食产量自然上去了,生产也就发展了。柴屋人通过勤劳的双手与辛勤的努力,逐渐摆脱了贫穷。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挣脱身份桎梏的柴屋人,也开始走出村庄。有人“早出晚归”进城务工,也有人长年在外务工,而在家务农种地的基本上都是“三八六O”部队(即妇女、老人)。后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城镇化的不断推进,土地不断被征用开发,田地越来越少,慢慢的村里稻田就没人种了,偏安一隅的柴屋村俨然已成郊区。
同龄作家冯唐曾写到“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人心如城市,到处是挖坑刨路、暴土扬烟地奔向小康和现代化。”我不敢苟同,只是感叹记忆与现实,有时只隔着半个城市的距离。随着棚户区改造拆迁令一声号角,那些识大体、顾大局的柴屋人,舍小家为大家,配合拆迁,负重涉远,虽然政府有就近安置还房政策,但迈不开的还是那故土情深。
记忆深处的色彩,时间越久饱和度越高,思想和实物也不过是一双手的距离。再次返柴屋村时,老屋驳落的残墙断壁碎了一地,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也许这就是城市发展的代价。不管愿不愿意,童年时那简洁古朴的村庄、土樯灰瓦的房屋和与世无争的宁静,都已随风而去了。回首柴屋村,只有那走过的路、经过的事和看过的风景,或多或少还沉淀在柴屋人的性格基因里,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或洗尽铅华, 或荡然无存,或浴火重生……
记忆中,那里有慈祥勤劳的爷爷、命途多舛的外公和一群从小穿开裆裤玩的小伙伴。印象最深的,要数隔壁向舅公,他贯口粗鲁,却宅心仁厚,每次喊“嗯这帮鹞鹰啄肚子的,还不死回家!”,我们就知趣地从水中上岸了;他喊“嗯们,还不死回来肿肚子”,我们就知道要吃饭了。岁月如梭,还有童年时捡粪的无奈、放牛的艰辛和钓鱼摸虾的欢乐,以及唱 “红毛鸡公尾巴拖,三岁伢儿会唱歌……”的儿歌等记忆,仍行走在时间的河岸,只是渐行渐远。
柴屋村,我再也看不到了,再也不能触及……想念那里一山一水的风景、一草一木的风姿,还有一生一世的乡情!一切,都已淹埋在往日的时光里,消失在瓦砾遍地的屋场上。但是,只要乡亲、乡情和乡梦还在,大家撸起袖子加油干,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未来柴屋人一定会过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
就此搁笔,鄙言累句,致再也回不去的柴屋村。
(本文系公务员内参(ID:igongwuyuan)原创,作者:张广军,系江西九江一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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